不久前，特斯拉(Tesla)悄悄地從官網上撤下了Model 3、Model S和Model X等車款的「全自動駕駛」(full self-driving；FSD)選項。特斯拉宣布，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該公司執行長Elon Musk在Tweeter上澄清，FSD這一描述「引起了太多紛擾」，因而被下架。

事實上，特斯拉開賣「全自動駕駛」這個概念已經兩年多了，并向客戶收取 3,000-5,000 美元的所謂FSD升級費用。雖然下架了這個選項，但特斯拉并沒有退款的打算。但這確實有傷公司形象，在許多人眼中，特斯拉的這種行為可以算的上是「欺詐」了。

直到最近，「全自動駕駛」選項下架前，特斯拉官網還一直在宣傳這一功能：「你只需要坐進車里，然后告訴它目的地。你的特斯拉將會自動找到最佳路線、導航車輛行駛于城市街道(即使是沒有標線的道路)，并參考交通號志、暫停號志以便管理復雜的十字路口和迂回道路，以及因應車輛密集且高速行駛的高速公路。」

VSI Labs 創辦人兼負責人Phil Magney曾經表示：「特斯拉開賣所謂的全自動駕駛選項已經兩年多了，不過掏錢升級的客戶們卻什么都沒等到。Musk總是暗示這項功能一兩年后就會上線，但現在特斯拉離兩年前預期的這個目標恐怕還有一段距離。」

因此，接下來的問題是，「對于升級全自動駕駛的時間表，Musk是不是過于樂觀了？」

然而，我知道科技產業中許多人都認為特斯拉是一家全然不同的汽車制造商，擁有龐大的客戶基礎。Musk可能十分清楚他的「信徒」們雖然對這個「未來愿景」感到困惑，但他們都愿意追隨他所擘劃的藍圖走下去，即使這次「長征」需要兩年或更久的時間。

在最近的媒體報導中，特斯拉的一位客戶將FSD選項比喻為群眾募資計劃，他們對于該計劃背后的概念感到興奮，愿意花幾千美元支持Musk這項計劃最后取得成功。當然，他們也理解并接受這項計劃存在風險，而且最終產品可能延期甚至永久跳票。

看到這里，恐怕全世界的汽車OEM應該都是一副羨慕嫉妒的表情，誰不想擁有特斯拉的好運氣。

除了被粉絲追捧，特斯拉在工程師圈子里也是神一般的存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車界資深人士就表示：「特斯拉可不是一家大型 OEM 廠商。」這就意味著，相較于其他老牌汽車制造商，特斯拉可承擔不起同時優化兩套平臺——一套專供先進駕駛輔助系統(ADAS)，另一套服務全自動駕駛。向客戶收取數千美元的全自動駕駛升級費用肯定是特斯拉的商業決策，他認為，「花費這筆財力以致力于未來車輛的研發。」

奇怪的是，這種邏輯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雖然有點強詞奪理，但這套邏輯還是說得通的。不過，我忍不住想知道為什么何大家都乖乖進了Musk的「圈套」。

但事情就是這樣：身為科技產業從業人員的《EE Times》讀者中，是否有人相信特斯拉汽車擁有強大的馬力(處理能力)、冗余和傳感器，能夠透過無線OTA軟件更新實現FSD？

Linley Group資深分析師Mike Demler指出，「自從[Musk]在2016年開始畫出這個大餅后，我一直深感懷疑。」

Demler說，「從Musk的聲明來看，他恐怕自己都不理解FSD到底是什么意思。」

Demler強調，「熟悉自動駕駛的人都知道，特斯拉的技術根本無法實現『全自動駕駛』，而且應該說現在還沒有車子擁有全自動駕駛(如Level 5)的能力。在發生第一起致死意外后，特斯拉的車輛硬件開始從Mobileye EyeQ 3換成了Nvidia硬件，接下來甚至可能直接用上自主設計的SoC。」

Demler補充道：「事實上，早期的Autopilot系統都是為Level 2而設計的，Musk敢畫那么大的餅也是讓人難以置信。我懷疑特斯拉的新芯片也就是支持一部份Level 3功能，如同Audi Traffic Jam Assist以及Cadillac Super Cruise。」

我們吃透ADAS系統了嗎？

眾所周知，自動駕駛車需要的處理能力相當龐大，但問題并不僅止于此。因為所有傳感器技術供貨商都很清楚，我們現在連ADAS都沒吃透，更別說是全自動駕駛車了。

美商亞德諾(Analog Devices Inc.；ADI)自主交通運輸與安全部門副總裁Chris Jacobs指出，全自動駕駛的門坎依然非常高，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明顯缺乏適用于高度自動駕駛車(HAV)的相關立法及其相關保險政策，而且這兩大問題現在根本還沒有解決方案。不過，同樣重要的還有傳感器，它必須擁有更高的分辨率以及有更棒的算法輔助。

Jacobs說：「如今的ADAS系統更像是一套警報系統。但即使到了Level 3，我們依然有很長的路要走。」

值得一提的是，許多車型搭載的雷達依然相當「原始」，它們提供的探測范圍和分辨率都不及格。

Jacobs對于新一代的「成像雷達」寄予厚望，他并稱其為「真正有用的東西」。他希望這種成像雷達能扮演關鍵角色，不過，預計要到2020年的車款(Level 2和Level 3)以及Level 4自動駕駛出租車出現后，這種產品才可能普及。

至于光達(Lidar)，他表示這種傳感器在達到「車用級性能、價格和耐用度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過，他也相信光達未來將會扮演獨一無二的角色。

想象你在夜晚你以每小時200英哩的速度在德國不限速高速公路上狂奔，突然前方出現了一條卡車輪胎，這時自動駕駛車就得仰賴光達在超低反射率和距離下發現目標，攝像影機和雷達可承擔不了這個任務。Jacobs說：「恐怕要到2025年之后光達才能釋放真正的潛力。」不過，他也認光達其實是全自動駕駛汽車的必要條件。

感測系統中的另一個關鍵組件是「慣性測量裝置」(IMU)。在Jacobs看來，IMU正是「無名英雄」，高性能IMU對于推算定位應用和導航至關重要。針對自動駕駛車上，IMU扮演著穩定的角色。Jacobs解釋，當車輛駛入隧道時，攝影機必須因應不同的光照條件，因而會變得不穩定；此外，當雷達波在隧道內壁上也會發生跳躍反彈的現象。

Musk曾經說：「自動駕駛車并不需要光達。」但大多數專家都不同意他的看法。Demler 表示，「我曾經在Palo Alto看過特斯拉的秘密產品，它的頂部裝了Velodyne的光達。」

特斯拉將會面對集體訴訟？

Magney 指出，「特斯拉從未透露是否退還過去兩年來客戶交的錢，畢竟特斯拉并未放棄FSD的研發，也許未來某一天付費的用戶真的能收到OTA推送。」不過，它跳票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

Magney懷疑，「也許特斯拉正擔心付費FSD的客戶來個集體訴訟，況且未來政府也可能對特斯拉銷售未來服務的行為進行質詢。無論特斯拉的動機如何，從官網撤下FSD選項證明這項功能并不會太快實現。」

在汽車專家看來，特斯拉如果不能升級車輛硬件，根本無法實現全自動駕駛。當然，沒人會質疑特斯拉最終帶來FSD的能力，但也沒人敢斷定，Musk要燒掉多少錢才能實現這個目標。

Demler表示：「在Autopilot問題不斷的情況下，我希望Musk身邊的智囊團能告訴他別再吹噓全自動駕駛功能了。也許他們會說我們應該等到擁有自家芯片時，但這個決定可能已經完全沒有關系了。畢竟已經有多起針對Autopilot的訴訟，特斯拉可不想被無休止的訴訟消耗精力。」

可以肯定的是，在官網下架FSD選項并不表示特斯拉會中止這項計劃。

Magney說，「雖然負面新聞不斷，但特斯拉肯定會繼續升級增強版Autopilot的功能。特斯拉最近推了V9，這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雖然從技術上來說它不太符合SAE的Level 3定義，但有些功能確實已經相當強大。」

新的算法和增強版安全功能是V9軟件升級的亮點。Magney 說：「例如，特斯拉現在提供了更好的盲點偵測功能。我不希望特斯拉降低Autopilot升級的頻率…約每六周升級一次，而V9版本絕對是Autopilot至今最重要的升級。」

沒人能說出特斯拉自行開發的SoC與全自動駕駛功能之間的直接關系。在Magney看來，這顆SoC(其實就是AI加速器)可能是支持特斯拉全自動駕駛功能的必備芯片。不過，全自動駕駛功能最快也要等到HW 3.0發布后才能上線。

Magney補充說：「我還相信特斯拉會融入基于地圖的定位功能，以提升增強版自動駕駛和全自動駕駛的安全和性能。更重要的是，增加高解析地圖將有助于實現更多先進功能，如AP V9提供的Drive-on-Nav。」

同時，Demler還指出，「我已經見過太多對Level 4/5何時落地的理性推測了，但這并不至于阻礙各家公司的自動駕駛車研發進度。」

Demler強調，「近期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趨勢是業界合作伙之間的合縱連橫，例如本田與通用的合作(Honda-GM Cruise)、豐田牽手Uber (Toyota-Uber)等。」然而，這也意味著特斯拉想獨自走向全自動駕駛會有多困難。

盡管特斯拉撤下官網訂購頁面上的FSD選項，Demler發現還是可以找到這樣的一段宣傳文字：

「我們很高興地宣布，今天之后在特斯拉工廠中生產的所有車型——包括 Model 3，都將擁有支持全自動駕駛的硬件，其安全等級比人類駕駛更高得多。車上搭載的8顆攝影機能提供360度視角，測距更高達250公尺。同時，12顆最新升級的超音波傳感器將會輔助視覺系統，將車輛探測物體的距離提升一倍。此外，擁有更強處理能力的前置雷達可提供額外數據，在大雨、起霧、沙塵等惡劣天氣中確保行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