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人類通常能分成兩種基本人格特質：第一種是阿波|羅型(Apollonian，編按：阿波|羅是希臘神話里的太陽神，偏向理性思考)，其生存宣言是“我思故我在”；另一種則是戴奧尼索斯型(Dionysian，編按：希臘神話中的酒神，偏向浪漫、感性思考)，其生存宣言則是“我感受，所以我存在”。這當然是簡化的分類，還有很多其他類型的人，而我最認同的一種是赫費斯提翁型(Hephaestian)，生存宣言是“我創作，所以我存在”。

 

赫費斯提翁型人是創作者，會問：“如果你沒有遇到問題，怎么知道該如何解決？”我們這一類型的人的快樂來自于不斷將概念化成現實的過程，我們沉浸于對實體結構的了解，或是更希望讓非實體結構在現實世界擁有生命、而非只是抽象智慧。

 

我們不標榜自己是天生的哲學家或科學家──他們經過了上千年也無法回答“什么會導致這個？”的問題──我們血統是工程師，我們總是會利用不完善的工具以及不充分的數學，設法打造基礎建設，讓瞬間的文明化成為可能。

 

曾經有一段時間，許多赫費斯提翁型人跟隨阿波|羅型人的腳步、貶低體育運動，認為愛好體育是只注重肉|體的鍛煉，而非心靈的修養；例如在我就讀的菁英高中，充斥著聰明的書呆子，但運動員的社會地位是低落的。我一直到幾十年前還維持那樣的觀點，然后我突然明白，其實我們自始至終都是運動員！

 

無論是真正的運動員或是我們，都在不停鍛煉自己，擴展個人或是團隊的能力、經驗，并展示精湛技藝。我們獲得的獎勵幾乎完全是內在的──也許我們也能接受其他人的喝采，但是這永遠無法掩蓋有一些知識障礙還未克服的現實。

 

去年我受邀前往俄羅斯演講，并聽取一位俄羅斯社會學者的簡報；這些學者在蘇|聯時期曾經學習赫費斯提翁型的文化，當時的蘇|聯還建立了“學術城(academic cities)”來培養他們。這些年輕的程序員或工程師菁英，他們表現出來的樣子就像是熱情的運動員，積極確認我在演說中所提的論點──而所謂的“黑客”行動實際上也是一種運動的表現形式。

 

人為什么會在經過多年的開發、經歷無數次失敗，只為了追求超越個人最佳成績的表現？有時那樣的追求是大多數不曾經歷過的人無法理解的，而且他們能得到的回報就是有機會能繼續嘗試、做到更好。他們的成功所能獲得的物質獎勵并不豐厚，無論是哪一種運動員，往往會因為對精湛技藝的追求而不注重經濟上的生活享受。我們這么做是因為喜歡，而且沒有理由；地球上到處都有人如此追求，投入永無休止、實現自我的過程，這一直是個謎。

 

如果你參加過Ma|ker Faire創客活動，你不只會看到年輕科技所開發的高科技小發明，往會場的角落看去，你會發現一張張桌子后面坐著與布料、線材、塑料、紙板與木材奮斗的手工藝者，他們總是會出現在那里、而且大多數是女性。當你漫步其中、觀賞他們的產品并與它們交談，你就能感受到這個充滿熱情、不斷重生的世界。

 

每一天，我們在廚房的餐桌或是地下室的工作臺上，而非修道院里，進行著神秘的儀|式；各處的人們不斷迎接面前的挑戰。因為如此，盡管有一些負面的例證，我永遠也不會對人性失望…“創客”的活動永遠不能停止！